考古暨历史语言通讯

作者 京都静源 教授/文学博士

第二节断代史研究

本节中对近代社会中基督教文化圈所属国大学校园中的中国古代史研究中的断代研究专题的 历史进行说明。我特别选取了以下四个朝代的断代史研究：汉代史、唐代史和中古史、元代 史和蒙古史、满洲史和清代史。因为这是西方汉学界的中国古代史·断代史研究的核心课题 。

第一、汉代史研究

皮菲麦尔博士是奥地利比较早的研究汉代史的专家。他曾将《汉书》和《后汉书》选译成德 文出版。卫理博士是英国研究汉代史的专家。他翻译和出版了选译英文本《汉书》。沙畹博 士翻译和出版了选译法文本《史记》，并写下了著名的序论：《司马迁及其〈克记〉概说》 ……等等。

此三人的汉代史研究是19世纪西方汉学界中国古代史研究的代表人物。汉代是古代中国强大 的时代，英雄辈出。正符合西方正统史学概念中的以政治、军事和英雄人物研究的三大重 点为核心的通史著述要求，因此，汉代史研究也就具有印证西方正统史学理论的作用在内。 

第二、中古史研究

皮菲麦尔博士还是奥地利汉学界研究唐代史的专家。他曾将《新唐书》选译成德文出版。雷 慕沙博士此时又翻译和出版了《契丹史》(《Histoire de la ville de Khotan》)一书。此 书又是研究中古时代的少数民族史的著作。夏德博士翻译和出版了《中国和罗马的东方》( 《China and the Roman Orident》)一书。等等。

以上几部著作是唐代史和中古史研究的代表作。唐代是古代中国的又一个强大的时代，和汉 代史研究一样，也是西方史学家们感兴致的时代。

第三、元蒙史研究

1829年，比丘林教士出版了《成吉思汗家族早期的历史》一书，此书在很大程度上是《元史 》的部分翻译。1852年，瑞典著名蒙古学家杜沃逊博士(C. M. d'Ohsson)出版了《蒙古史》 (《Histoire des Mongols depuis TchingizKhan jusqua Timour bey ou Tamerlan》)一 书。岩村忍博士《欧美汉学名著略解》(《支那关系欧美名著略解》)中曾评价此书说：“杜 沃逊的《蒙古史》是东西方最为优秀的蒙古史专著，至今尚无人能出其右。有志于蒙古学研 究的人不可不知此书的价值。”岩村忍《支那关系欧美名著略解》，タイムス出版 社，昭和15年。青木富太郎博士在《东洋学的成立及其发展》一书中曾批评了此 书在使用资料上的不足。青木富太郎《东洋学の成立とその发展》，莹雪书院，昭 和15年。尽管如此，此书在西方蒙古学界仍然是不可多得的名作。杜沃逊博士利 用了当时西方各种文字中所能见到的各种文字的蒙古史史料，结合中亚史和俄国史来考察蒙 古史。

1862年，德国艾德曼博士(Franz von Erdmann)出版了研究成吉思汗生平的专著《成吉思汗 传》(《Teumdschin der Unerschutterch nebst einer geographis ch ethonographischen Einleitung und den erforderlichen besonderen Anmerkungen und Beilagen》)一书。 此书是利用西方各国史料而编写成的。1875年，巴拉第教士出版了《十三世纪中蒙古和中国 的景教》(《Trace of christianity in Mongolia and China in the XIII century》)一 书。1876年，英国侯沃泽博士(Henry H. Howorth)出版了四卷本《九至十九世纪蒙古史》( 《History of the Mongols from the 9th to the 19th century》)一书。此书至今仍是西 方蒙古学研究的必读著作。各卷书名如下：《The Mongols proper and the Kalmuks》、《 The socalled Tartars of Russia and Central Asia》、《The Mongols of Persia》、《 Supplement and index》。

〖JP1〗元代存在的时间尽管十分短暂，但是其军事力量的强大是为当时世界所震惊的。杜 格莱斯博 士出版了《成吉思汗的生平》一书，代表了当时西方汉学界元代史研究、元代英雄人物研究 、元代军事研究的一个成果。1891年，巴托尔斯基教士(A. A. Баторскии)出版了 《蒙古军事统计研究》(《Монголия Опытъ Военностатист ического очерка》)一书。此书是以德国历史语言考据学派的实证主义史学理论研究蒙古史的典型代表。1892，波兹德聂耶夫(А． Позднеев) 出版了《蒙古和蒙古人》(《Монгодия и Мояоды》)一书。1893年，他又出版了此书 的第二卷。这是当时俄罗斯汉学界中蒙古史研究的代表……等等。

在19世纪，当以法国为核心的古典派汉学研究正如日高升之时，前俄罗斯 帝国的汉学家们在蒙古学、西夏学、满学、藏学等方面的研究上占据了国际学术界的领先地位。当时西方学术界进行蒙古史研究还有一个便利之处是中 国学者没有想到的，即：蒙古军队进攻西方时，在西方历史上留下了文字记录。利用西方各 国的文字记录来研究蒙古史、特别是蒙古军队西方入侵史，是西方蒙古史研究的长处所在。 比较著名的著作，如，《蒙古军队西方入侵史》(《Geschichte der Mongolen oder Tatare n, beson ders ihres Vordringens nach Europa, so wie ihrer Eroberungen und Einfalle in die sen Welttheile》)一书。

第四、满清史研究

1851年，郭士立教士出版了《道光皇帝的生平》(《The lif eof TaouKwang, late emperor of China》)一书，这是利用西方的传统史学理论研究清 代道光皇帝政治史和军事史的一部著作。1852年，俄罗斯帝国克洛斯基(В. Горск ий)出版了《满洲贵族初期史研究》(《Начало　и　пелвые　дела　 Манъчжурского　дома》)一书。此书是研究清初满族史的一部著作。189 1年，英国罗斯(John Ross)出版了《现在的中国的满洲王朝：兴起及其发展》(《The Man chus of the reigning dynasty of China, their rise and progress》)一书。青木富太 郎博士在《东洋学的成立及其发展》一书中对此书和同类著作相比，能大量使用中国资料这 一特点特别感到满意。青木富太郎《东洋学の成立とその发展》，莹雪书院，昭 和15年。等等。

20世纪的史学界，在中国诞生了近代史研究体系，在美国诞生了中国问题研究学派，都是 自清代史研究和满洲史研究中的派生产物。

第三节专题史研究

本节中将进行专题史的研究。我把其分为以下三个方面：文化史研究、社会史研究、人物研 究。这是近代社会中基督教文化圈所属国大学校园中的中国古代史·专题史研究的典型代表 。

第一、文化史研究

有关中国古代四大发明的文化史研究著作，在中国、在东方各国、在西方各国，这类论著之 多都可以说得上汗牛充栋了。这也是中西文化交流史研究的重点课题。本书中不想再多说什 么。本小节中，我将介绍一下西方各国在19世纪中后期对古代中国教育、美术、瓷器、石刻等方面的文化史研究。

1847年，毕欧出版了《中国古代教育史研究》(《Essai sur I'Histoire de I'Instructi on publique en Chine》)一书。此书重点研究了自周代的教育制度开始一直到清代教育制度的历史。特别是孔子在历代中国教育史中的地位和作用。在当时西方汉学界，他的这一研究课题确是前无古人的。他和德里文(Marquis d'Hervey de Sain Denis。唐诗和楚辞研究)、巴兹恩(Antoine Pierre Louis Bazin。元曲研究)同为法国著名汉学家儒莲的三大 弟子。

1887年，帕莱郎格博士(M. Paleologue)，作为当时为数不多的几个希腊汉学家之一，出版了一部研究中国古代美术史的专著《中国艺术》(《Lɺrt Chinois》)。1888年，夏德博士又出版了《古代瓷品》(《Ancient Porcelain》)一书。此书出版后立刻成了国际汉学界研究古代中国瓷器制造技术的名著。1893年，沙畹博士又出版了《中国汉代石刻艺术研究》( 《Scrupture sur pierre en Chine au temps de deux dynasties Han》)一书。这部著作是当时研究汉代的石刻碑文艺术及其史料价值的代表作。1896年，夏德博士又以德文出版了一部研究中国古代艺术发展史的名著《中国美术史概说》(《Uberfremde Einflusse in der Chinesischen Kunst》)一书。1897年，格利斯博士又出版了《中国美术史导论》(《An In troduction to the History of the Chinese Pictorial》)一书。本书代表了当时西方汉 学界研究中国古代美术史的最高成就。1898年，考索维兹(И．Коростовец) 出版了《中国人及其文化》(《Кайцы и нх цивили зация》)一书。此书是当时俄罗斯汉学界研究中国文化史的一部总结性著作。

第二、社会史研究

本时期有重大进步的是社会史研究。这一研究对20世纪西方汉学和美国汉学研究走向的形 成有重大影响。传统的西方史学流派，比如，当时流行全欧史学界的容克学派历史理论，是 不太重视对社会史、经济史的研究的。杰出的汉学家葛兰言博士在20世纪前期发起的对古代 中国的社会史研究，更新了法国汉学和整个欧美汉学世界的研究风尚。这自前和20世纪历 史学研究中社会史学派的兴起有最为直接的渊源关系。但在汉学研究领域，这一研究风尚早 在19世纪中晚期就开始出现，并且为20世纪汉学研究的社会史研究风尚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

1836年，英国德俾士(John Francis Davis)出版两卷本《中国》(《The Chinese》)一 书。此书是研究中国古代社会史的名著之一，曾被译成多种文字在西方汉学界广为流传。18 52年，扎哈罗夫教士(И Захаров)出版了《中国户口历史概览》一书。蔡鸿生 《评俄国汉学》一文中说：“四十年代末，他从户部窃到十八省的户口资料，编写一部国际汉学界罕见的人口史……他将人多与国贫别有用心地联系起来。”蔡鸿生《评俄国汉学》论文。现在来看，扎哈罗夫教士的人口学理论有其合理之处。扎哈罗夫、王西里、孔琪庭、巴拉第四人，被当时俄罗斯的汉学家们称为19世纪中晚期的四大汉学家。他们是俄罗斯汉学史上继19世纪初期比丘林之后、20世纪前期阿列克谢耶夫之前的承前启后式的人物。这六位汉学家构成了俄罗斯汉学从19世纪初期到20世纪前期发展的历史轨迹。

1860年，美国考包特博士(R. H. Cobbold)出版了《中国图解》(《Plictures of the Cines e》)一书。此书对当时近三十种职业的人进行了分析和具体说明，是研究19世纪中晚期中国社会史的重要参考书。1865年，英国瑞尼(David Field Rennie)出版了两卷本的《北京和北京人》(《Peking and the Pekingese》)一书。此书实是对当时北京民俗的真实记录。1878年，美国格瑞(J. H. Grey)出版了《中国》(《China: A History of the law Manners and Customs of the Peoples》)一书。这是一部对古代中国社会的风俗、习惯和法律、制度进行系统地社会史研究的著作。1890年，夏德博士出版了《中国研究》(《Chinesischen Stud ien》)一书。此书是对古代中国进行社会史研究的一部著作。1892年，戴阿(Iver Pere H oang)出版《中国的婚姻制度》(《Le Mariage Chinois au point de vue I'gal》)一书。此书对中国古代的婚姻制度进行了分析和历史概述。1892年和1899年，明恩溥教士又连续出版了《中国人的特性》(《Chinese Characteristics》)和《中国的农村生活》(《Villag e life in China》)二书。等等。

这一时期的社会史研究，在研究方法、研究深度、使用资料等方面都走在了当时西方汉学界 的前例，并为20世纪的汉学研究上社会史研究风气的兴起奠定了学术基础。

第三、人物研究

在西方的传统史学理论中，自古希腊的史学大师修斯底德(Thucydides)开始，一直以英雄人 物作为历史发展的核心和动力。因此，对英雄人物的研究成为西方古代史学史的重点课题之 一。此风影响到西方学者的汉学研究领域上，就表现为对古代中国英雄人物进行研究的一种 风气。但是，这种研究更因为当时西方史学界容克学派历史学的盛行而日益壮大起来。具体 表现为：对古代中国英雄人物的政治和军事两方面进行研究的注重。在史料使用上又表现为 力求以古代正史和实证资料等为主要立论根据的实证主义史学。比较著名的，如：1851年， 瑞典汉学家郭士立出版了《道光皇帝的生平》一书。此书是研究清代道光皇帝的生平和其政绩的一部著作。1855年，郭士立教士又出版了《太平天国领袖洪秀全和太平天国运动的起源》(《The Chinese rebel chief Hung Siutsuen and the origin of the Kwangsi I nsurrection》)一书。这是西方汉学界研究太平天国史和洪秀全个人传记比较早的两部著作 。

郭士立教士是1847年开始到香港参加传教工作的。当时，他出任“贝索传教团” (“The Basel Mission”)驻港代表。这是他们开始接触汉学和汉语的起点。1852年开始，他有机会认识了在港的洪仁，而洪仁玕是太平天国运动领袖洪秀全的侄子。在洪仁的介绍下，他开始动笔记录太平天国运动领袖洪秀全的生平活动和有关太平天国运动的发展经过这部著作对于西方汉学界和国际社会了解当时中国国内发生的所谓“中国天主教运动”有重大的新闻价值和历史价值。

1853年，儒莲又出版了《玄奘传》(《Histoire de la vie d'Hiouen thsang》)一书。18 87年，英国马尔佛尼博士(Balfonr)又出版了《始皇帝》(《The First Emperor》)一书。同一年，利雅格出版了《秦始皇帝》(《Chin Shih Hwang Ti, Le Lotus》)一书。这两部著作都是有关秦始皇的传记。等等。

19世纪中晚期的西方汉学界的中国古代史研究，已经形成了以法国为核心、以德国历史语 言考据学派的实证主义思想为指导，对古代中国历史进行多角度、多层次的科学的和实证的 研究，其研究水准已经开始和古今中国历史学家们平分秋色了.